特朗普政府上周宣布，允許科技巨頭英偉達將先進人工智慧晶元賣給中國。這一決定推翻了此前的晶元銷售禁令，是一個嚴重的錯誤。
它放棄了美國在人工智慧領域最大的籌碼：對全球算力供應鏈的控制權。特朗普雖然聲稱捍衛美國科技，本周還發布了一份「人工智慧行動計劃」，但允許此類晶元銷售將威脅到美國在人工智慧領域的主導地位，傷害本土科技企業，並危及我們的國家安全——所有這些都僅僅是為了一個晶元製造商的短期利潤。
計算機晶元是強大人工智慧系統的命脈。人工智慧公司不惜一切代價購買這些硬體設備；許多公司將絕大部分資金用於晶元的採購。（本人為包括Anthropic在內的其中一些企業提供顧問服務）包括英偉達在內的美國晶元製造商每年銷售超過1000萬片此類晶元。特朗普政府上個月表示，中國依賴這些晶元來輔助其軍事和人工智慧公司，但自主年產量僅約20萬片。
換言之，英偉達晶元將為中國的人工智慧生態及其政府提供在關鍵領域超越美國所需的核心資源。人工智慧技術或將迅速改變軍事行動，有可能讓黑客攻擊變得更為高效，以及助力複雜的無人機作戰。有充足的證據表明，中國的軍工企業青睞英偉達晶元，並使用在美國晶元上訓練的人工智慧系統。利害關係不言而喻：我們不應讓美國軍隊及情報人員成為基於英偉達晶元訓練的中國人工智慧系統的打擊目標。
首屆特朗普政府深諳此風險。他曾對部分晶元製造設備實施出口管制，以遏制中國人工智慧晶元產業的發展，到了我擔任白宮人工智慧特別顧問的拜登政府則更進一步，限制了更多設備以及英偉達旗艦晶元H100的銷售。兩屆政府均指責中國利用先進人工智慧推進軍事現代化及侵犯人權。
去年，英偉達為規避管制，專為中國市場開發了一款名為H20的晶元。管制措施主要針對算力進行限制，故H20雖計算性能平庸，卻配備了大容量高帶寬內存，使其在AI系統推理（而非訓練）環節反超H100。推理正變得越來越重要：一項分析表明，到2026年，它將佔到人工智慧需求的70%以上。這些內存及H20其他組件本可以用來為美國企業製造H100晶元。
政策逆轉前，特朗普政府在4月正確地禁止了H20晶元的對華銷售。一位白宮官員表示，「兩黨普遍擔憂」中國使用這些晶元的意圖。
這些控制措施似乎正在見效。據報道，中國最具實力的人工智慧企業DeepSeek據傳因無法獲取H20晶元導致重大技術突破受阻。這一頹勢早有預兆：該公司首席執行官多次承認，美國晶元出口限制是該公司未來發展的最大障礙。
但英偉達首席執行官黃仁勛極力遊說政策轉向。為此，他誇大華為晶元的性能，聲稱它們與英偉達的晶元不相上下，並且具備量產能力。他敦促特朗普政府允許英偉達重返中國市場，以遏制華為的壯大。中國官方媒體大肆宣揚黃仁勛的言論，特朗普政府官員也以此為其政策逆轉辯護。
但聲稱中國晶元能與美國晶元匹敵的說法是錯誤的。華為根本沒有表現出顯著提高了人工智慧晶元製造的能力。儘管中國自2014年以來在晶元製造上投入了數千億美元，但美國對晶元製造設備的出口管制阻礙了華為的生產能力。據估計，華為今年的晶元產量甚至不夠一個尖端數據中心的需求。
華為晶元的性能亦全面落後於美國的先進晶元。華為晶元僅佔全球超級計算能力的約3%。如果華為的晶元和英偉達的一樣好，中國就不會對H20有如此巨大的需求了。
H20是一款功能強大的晶元。它在推理方面的表現遠優於華為最好的晶元。為H20開閘放行將重振DeepSeek等中國公司，它們正試圖在全球市場取代美國公司。其他一些晶元製造商可能會質疑，為什麼英偉達可豁免管制牟利，而它們的產品卻要受制於美國的出口管制措施。
最糟糕的是，允許銷售H20的決定可能會破壞美國在人工智慧領域保持對中國的主導地位這一來之不易的兩黨共識。特朗普的決定已引發了兩黨反對，而人工智慧行業卻從他的對華政策中嗅到了軟弱。黃仁勛在遊說特朗普後不久就訪問了中國，讚揚中國的人工智慧公司，並告訴中國的聽眾：「我希望有更多比H20更先進的晶元進入中國。」
作為全球首家市值4萬億美元的企業，英偉達無需依賴中國市場也能蓬勃發展。美國企業對人工智慧晶元的需求是巨大的：僅2025年，在人工智慧技術和數據中心上的投資預計就達數千億美元。在人工智慧繁榮浪潮中，即便美國加強了晶元管制，英偉達股價過去兩年半仍暴漲十倍。
如果你以為美國是以先進技術換取中國在其他方面的讓步，這樣想情有可原。但據我所知，事實並非如此。就在H20政策逆轉次日，中國就加緊了對關鍵礦產和電池技術的出口管制——中國在這些領域具有優勢。這無疑為這項決策畫上了一個可以預見的可悲句號：它讓一家企業獲益，卻犧牲了美國在人工智慧領域的領導地位和國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