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名片「教父」有句名言,黑幫老大會開出「讓對方無法拒絕的條件」。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之前曾形容,美國總統川普談貿易協議,儼然像是「蹩腳教父」(reverse Godfather),凈開出讓別國「無法接受」的條件。
川普最近向貿易夥伴和企業強索稅金,已變成司空見慣之事,就像是個黑幫老大,或開發中國家的朋黨資本主義獨裁者。但金融時報評論指出,其實,川普比黑幫老大還不如。
這是因為,稱職的黑幫老大和有效率的獨裁者,儘管勒索錢財也很霸道,但至少他們開的條件可以預測。反觀川普讓美國財政部出面,向企業和各國政府打劫–比方說要求瑞士用巨額投資換取降關稅,或突然向輝達(NVIDIA)和超微(AMD)銷陸晶片營收抽成15%–製造的不確定性反倒動搖繼續經商和貿易往來的基礎。
川普目前談妥的關稅協議,不是難以落實,就是備受爭議。率先與川普2.0敲定協議的英國,在5月協議承諾支付美國一筆保付費,換取部分鋼品出口零關稅,但至今未見落實。日本7月敲定的協議直接蒙上一層迷霧,雙方對投資和進口關稅的條款仍各說各話。歐盟方面則一直抱怨,不明白川普究竟想要啥(但假定川普的要求前後一致,本身就犯下大錯)。
社會學者Diego Gambetta對義大利黑手黨的分析顯示,犯罪組織在瀰漫著不信任的社會,其實扮演某種功能。支付保護費,有如簽訂一分安全保障契約;在亂七八糟的商業環境中,黑幫老大也能扮演和事佬,擺平糾紛。
然而,黑幫老大要稱職,先決條件是必須有能力,而且可信賴。但與川普打交道時,他通常並沒有提供「你無法拒絕的條件」,而是提供「你無法信賴」、甚至「你根本不理解」的東西。
個別政府仍值得努力與川普交涉。但從國家安全形度觀之,川普向輝達和超微抽稅(同時放行敏感科技銷往中國大陸),就沒道理,只是有利於那些同意花錢換取出口解禁的企業。川普關稅仍為iPhone留一扇避稅之門,無疑是拜蘋果執行長承諾投資美國,並且向川普府上底座純金打造的紀念玻璃之賜。真正造成傷害的,是這些安排會扭曲更廣大的市場。
課稅本身未必是壞事。倘若如美國財長貝森特提議,從營收抽成15%的這種稅也擴及其他產業,儘管不是好主意(畢竟違憲),但至少讓企業能作規劃。殺傷力最強的,是對川普2.0政策隨機恣意為之令企業感到無所適從。
已故美國經濟學家奧爾森(Mancur Olson)分析這種現象時,以「固定」土匪和「漫遊」土匪作區分。固定在山區通道攔路打劫的土匪,勒索一小筆、可預期的錢財(這種買路財即「稅」),確保貿易流動不輟;流動的土匪出沒地點不定,則會向路過者盜取一切,終致阻斷貿易流動。 $(document).ready(function () {nstockStoryStock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