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29 10 月

劉書慶律師:一個高校這樣逼迫自己的老師體面嗎?——這次我為何拒絕再上班?

一個高校,為了逼迫自己的一名普通老師,專門在二級學院安裝刷臉打卡機,你能想像嗎?

一個高校,為了逼迫自己的一名普通老師,專門在校內成立一個「專班」,你能想像嗎?

一個高校,為了逼迫自己的一名普通老師,處心積慮地給老師「下套」,這種非人道的惡意你能想像嗎?

本人劉書慶,系齊魯工業大學化學與製藥工程學院一名普通老師,準確的說是實驗管理員,因我在2018419日就被學校沒有任何正當理由地,沒有任何預兆地調離了教學崗位,將我調整為實驗管理崗,本人當時還正上著兩門課。

x 學校從此也拉開了對我歧視性對待和逼迫的序幕,打擊的手法也絲毫不顧及正當程序。

(一)連續用年度考核打擊我

筆者按照聘用合同,盡職盡責地完成了實驗管理崗的崗位職責,但卻遭遇學校連續用年度考核的打擊。

先是在2018-2019年連續兩年給我年度考核「不合格」,在2019年學校還以「劉書慶多次在媒體上發表不當言論,違背教師職業行為準則,影響惡劣」為由給了我一個「記過處分」。

然後2020-2023年連續四年的年度考核結果,學校至今給我懸置著,化工學院尚明書記說這叫「考核結果不確定」,說這也是一種考核結果,但根據《事業單位人事管理條例》第21條,年度考核並沒有「考核結果不確定」這種結果。

2024年給了我年度考核「基本合格」的結論,當時卻既不告知我考核結果,更談不上說明理由,讓申請人無法有針對性的尋求公力救濟。

直到2025923日化工學院公布了202510月份基礎績效獎,筆者被以「考核為基本合格,工資減半」為由扣了一半的基礎績效獎,申請人也才知道自己的考核結果。

至此,筆者索要書面的考核結果,學院也仍然不給。

(二)為了逼迫我,安裝刷臉打卡機

20241月份,為了逼迫我,學校就要求化工學院安裝刷臉打卡機,按尚明書記的說法學院抵制了一年,但最終擋不住學校的壓力,在2024年底安裝了。這也殃及了化工學院其它坐班的管理人員,使他們也享受了本來專屬於我的「待遇」。

說安裝刷臉打卡機,是針對我來的。這不是我個人的猜測,是尚明書記直接告訴我的。而且刷臉打卡,在整個齊魯工業大學,化工學院是唯一。其實即便尚書記不說,我也會猜到。

(三)為了逼迫我,學校專門成立了一個「專班」

學校專門成立了一個專班來逼迫我。這個專班由校黨委(校長)辦公室主任、人事處處長、宣傳部部長、信訪辦(全稱「法律事務辦公室安全管理處」)處長、化工學院書記六個正處級幹部組成。這個專班什麼時候成立的,我不清楚。但進入2025年後尚書記就頻繁提及這個專班,估計是2024年底成立的。

我的那點不足掛齒的公民言行,竟然被學校重視到成立「專班」的程度,這也只能在氛圍保守的魯地才會出現吧。

 

當尚明書記每次說「你提的要求我決定不了,要經過學校專班研究才能決定」時,我都覺得如芒刺在背,就覺得一直有個團隊在窺伺和惦記著我。

(四)對我的關注層級讓我「驚悚」

我一直認為自己行事越來越謹慎,但他們反而卻越來越「重視」我,按照校黨委(校長)辦公室主任武魯的說法,「(學校對你的措施)都是上面壓下來的,上面現在越來越重視你,你的一行一動都引起軒然大波」,這是武主任的原話。

尚明書記則說的更為「驚悚」,說中*央巡視組來山東,省委就找學校,省委宣傳部長白玉剛叫王英龍(2017.08-2023.11任校黨委書記)和吳衍濤過去多次,然後學校再找他訓話,他也不得不找我。他說為此吳衍濤書記很惱火,他還建議我這次要態度積極,給吳書記寫個書面的東西。

尚書記的說法讓我非常驚詫,簡直有「受寵若驚」之感,因為回顧我這幾年的言論和行為,自忖沒做什麼值得被這樣重視的事。

我雖然知道在2019年省委巡視組的報告曾將我作為反面典型在山東省高校內宣講以儆效尤。當時報告對我的定性是「打著律師的旗號,碰觸敏感禁區,違背教師職業行為準則,已經被調離教學崗位」。

在驚詫之餘,我跟尚書記提起這茬事,他說今年省委巡視組報告本來又有我的名字,吳衍濤書記做了很多工作才撤了下來。

尚書記透露的信息,完全出乎我意料,我自認為近幾年隨著大環境的改變越來越謹言慎行,尚書記對此也是認可的。他說他也納悶為何這麼高的層級關注我,然後問我是否加入了某個反動組織。我只能苦笑。

武魯主任和尚書記這些說法的確短暫滿足了我一點點虛榮心,但稍微冷靜下來一想,我把這解讀為是為了逼迫我的「不虞之譽」,讓我在遭受逼迫時心有愧疚,息事寧人。

我資質平平,所謀者小,所思所寫所為,不外乎從三方面盡微薄之力,一是捍衛人的權利和尊嚴,二是對權力違反基本政治倫理的行為提出批評,三是關懷弱者。

美國的第三任總統托馬斯.傑斐遜說異議是愛國的最高形式,我也自認對這個國家有一種深沉的憂患和愛。

我所有的言行,從動機而言是建設性的,從立場來說是獨立的,從態度來說既不苟且也不迎合。

我本質上就是一個知道分子而已。

(五)為了能「合規」地開除我,二級學院通過制定新「規範性文件」來給我「下套」:

2025918日,化工學院突然拋出了一個名為「化學與製藥學部關於落實校(院)《教職工工作紀律與考勤管理辦法》的實施辦法(試行)」的規範性文件。

這個文件是否也是校「專班」在背後謀劃制定的,無從得知。

雖然尚書記不承認這文件也是針對我制定的,但其動機就是針對我,我這並不是給自己憑空「加戲」。我說一下理由,大家就知道了。

這個文件就是為刷臉考勤制定的,主要內容:「考勤方式:採取打卡考勤,每日出勤規定打卡2次。上午有效打卡時間要求為早8:00-9:00(上午),下午有效打卡時間要求為16:30後(下午),如果不再有效時間打卡,計為曠工。」

首先,實行刷臉打卡,化工學院全校獨一份,尚書記是承認因為我的原因才安裝的。

其次,因我心梗手術後,心臟狀況一直沒完全恢復,可能是因為吃多種藥物的緣故,睡眠質量也明顯下降,失眠是常態,要想9:00之前刷臉打卡,需要坐6:50始發的最早班車,而要想不錯過這輛班車,我從6:10分就得起床,並且還要慌慌張張急急忙忙趕車才行。這會讓我有較嚴重的心絞痛癥狀,天氣寒冷時尤其嚴重,這會顯著增加我心臟再次出事的概率。

所以心梗手術後,我平時都坐8:30的始發班車,到校一般在10:00左右。

今年在學生已經放了暑假而我們這些管理崗位的老師還沒有放假時,因為沒有了8:30的車,我寧可接受被扣發一半工資的代價,也沒坐最早的班車。

我並非矯情地故意搞特殊,實在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感受。我現在爬三層樓就有心絞痛感覺,為此也多次去齊魯醫院看醫生,但醫生說沒有好辦法,只是在潤舒伐他丁這一口服降脂葯之外,又給我開了瑞百安這種半月注射一劑的藥物,並醫囑我定期檢查低密度脂蛋白。

我雖然平時坐8:30的班車,但如果有實驗課或者領導檢查實驗室需要我早到的,我也會克服困難坐最早的班車,並沒有耽誤自己的本職工作。

現在學院突然就不允許了,而且晚到一個小時,就直接按「曠工」而非「遲到」處理,可以說相當恣意。

我找到尚書記,再次講明自己身體不適合每天坐第一班車,而且我也做了讓步,答應下半時刷臉打卡,在這之前我是拒絕的。我當時跟學院辦公室主任楊娟說,這是對我的歧視性對待,等全校都裝上刷臉打卡以後再說吧。

尚書記讓我寫一個書面申請,他交給校「專班」研究決定。1013日我提交了書面申請,14日楊娟告訴我校「專班」要求我必須提供醫院證明材料,否則不予處理。我曾找過醫生,他們都不願意給出這個證明。

學校「專班」的回復相當於明確拒絕了我的請求。

15日,我決定去找校黨委書記吳衍濤或者校長段培永,期待學校最高層能給協調解決我的訴求。但去了行政樓,發現偌大的行政樓,竟然根本找不到書記和校長的辦公室。多年之前還是掛牌子的,大約在2016年時任校黨委書記張士昌曾讓我去他辦公室,對我當面進行了批評教誨,彼時重點聆聽了他廣泛的社科人脈和不凡的人生經歷,他還想讓我事後寫一份談話後的思想彙報,被我委婉拒絕了。

找不到一把手和二把手的辦公室,不得已敲響了「校黨委(校長)辦公室」主任的辦公室,主任武魯接待了我。他說找書記就算信訪途徑了,建議我寫一份書面的東西。

當日我也寫了一份書面的複核申請放到了武主任的辦公桌上。但我也深知改變校「專班」決定的希望很渺茫,因為按照武主任的說法,他會轉給校黨委書記,書記會再交給學校信訪部門具體處理,而信訪辦的處長正好又是「專班」成員。後來證明果然如此。

寫完複核申請書後,我再次去找尚書記,他出差了,我就寫了一段內容給他,問他在「信訪」期間,我如果坐8:30的班車上班打卡,是算我「曠工」還是像以前一樣算正常上班,他回信說按規定算「曠工」。

既然都是曠工,我自然也就不去上班了。

我有三天沒有去上班,後來又想到自己畢竟快50歲的人了,身體又不好,還是忍著屈辱和心絞痛坐最早的班車上班。

沒想到我的一再讓步,換來的竟然是進一步拉緊套在我脖子上的「絞索」。

(六)為了能「合規」地開除我,又用調崗來給我下套

這學期開始不久,尚明書記就通知要給我再調崗,這次要調崗到學院辦公室,還安慰我這工作比實驗管理員更清閑。是否更清閑我不知道,但老師們進進出出需要寒暄接待,很耗心神。

我問尚書記給我再次調崗的理由,他說上面(上面是誰?)說不能再讓我接觸化學試劑了。尚書記說他也為我做了爭取,跟上面說危險試劑我接觸不到,我管理的都是普通試劑,但沒有效果。

聽完理由,我當時乾脆地表達了不接受,對尚書記說:現在實驗室我管理的挺好,也沒出過紕漏,你們又要給我調崗,我心臟病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心梗學校還應該至少負一半責任,即便從為我身體健康角度考慮,出於人道主義,你們也不該這麼做。如果你們必須給我調崗,我明天就不上班了。

我態度很堅決,後來這事就暫時擱置了,我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沒想到尚書記今天,當著幾個中層領導的面,口頭正式通知我,學校已經決定給我調崗,而且已經不可更改。

學校之所以沒有任何正當理由的再次給我調崗,一是讓我時刻處於熟悉新工作的疲累局面,即便在原來管理實驗室時,學院前後也給我安排管理不同專業的實驗室,這無形中都在增加我的工作量。二是刻意將我這樣一個懶得寒暄應酬的人置於精神壓抑的境地,三是由辦公室主任對我直接進行監督監視。

學校這些做法,其實就是在給我設套,如果我屈服了,長期會摧毀掉我的身體,如果我不屈服,就算我連續曠工,進而可以順理成章達成開除我的條件。

這一系列「套路」的惡意已經到了讓人不寒而慄的地步。一個有2萬多本科生,2000多老師的大學,竟然如此處心積慮的,去逼迫一個從沒有傷害過它,盡職盡責工作了23年的老師。

我欲無言。

為自己的身體考慮,我決定「配合」學校「合規」地來開除我,來達成他們蓄謀已久的目的。

我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大學,還有基本的體面嗎?這樣的大學領導,還有基本的良知嗎?

劉書慶於202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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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維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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