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26 8 月

清華教授:這屆大學生如何擁抱被AI賦能的大學?

清華教授:這屆大學生如何擁抱被AI賦能的大學?

騰訊科友匯「高校人才培養與未來成長規劃」主題直播

他提到,今年以來,有一種越來越強的緊迫感,感覺《大學的窘境與革新》中提到的一些問題,離我們越來越近,教育者必須主動進行自我革新,否則就會面臨被顛覆的命運。

與此同時,他認為AI正在重塑教育模式,以後每個人都要把AI當成co-learner(共同學習者),孔子與弟子之間以問答為主的教育方式可能會回歸,而跟關懷、關愛有關的崗位,以及需要人際互動、人際接觸的崗位,將會越來越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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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完整訪談內容已製作成音頻播客,歡迎收聽

以下是楊斌教授的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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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的窘境

《大學的窘境與革新》是我翻譯的一本新書。這本書的作者之一克里斯坦森,在1990年代提出了「創新者的窘境」的概念,指的是一些管理良好、積極進取、認真傾聽客戶意見、銳意提高競爭力的優秀組織,卻在與新興組織的競爭中逐漸失去市場主導地位,最終走向衰落。

儘管這種窘境在許多行業中普遍存在,但克里斯坦森注意到,高等教育還沒有經歷過這種窘境。他總結了三個原因:第一,大學本身具有特殊的屬性,例如學位的授予權,這為大學提供了一定的保護;第二,在許多行業中,贏家通常會受本能驅動追求規模的擴大,佔領市場的大部分份額,但優秀的大學並不一定要擴大規模;第三,許多離開大學的人雖然不再是正式的成員,如校友,但仍以多種方式支持並維護曾經培養過他們的組織,幫助其延續和發展。

然而,進入21世紀之後,

他看到在線教育將成為推動高等教育陷入窘境的關鍵力量。

可惜他在2020年1月就去世,沒來得及看到另一種日新月異的技術力量——AI。如果在線教育、AI,能夠推動質量高、規模大,同時與產業界緊密結合的教育模式,那麼將對大多數現有高等教育提供者構成挑戰。

克里斯坦森希望,高等教育從業者必須主動進行自我革新,否則將像其他行業一樣,面臨被顛覆、被破壞的命運。

今天我們正處在一個關鍵的交匯點。技術的迅速發展、地緣政治的變化以及社會加速化的進程,已經達到非常劇烈的程度。

在這種時候,我們不能繼續沿用過去對大學的期望。

即將進入大學的學生,該對未來抱有什麼樣的期待?我有一個「三成」模型:

學生應該先「成人」,在此基礎上才是「成才」,此外一個非常重要的是「成群」。

因為在大學裡面,除了班級以外,還有許多其他的關係、網路和社群,會在大學期間塑造你,甚至對你終生施加影響。

我最近寫了一篇文章,叫《十個不等於追問真教育》,其中第一個看法就是「教育不等於教學」。這個觀點也在「三成」模型中得到凸顯。

在大學中,一個人第一次離開自己的父母,離開熟悉的環境,開始獨立生活。他需要對很多事情做出自己的判斷,要理解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感、分寸感,做事情的有始有終,在團體中怎麼做貢獻,

這些東西都是大學生要習得的,而且不是通過閱讀就能學到的,必須要經歷。

所以,大學應該在「教育減去教學」的部分發揮更大作用。

因為「教學」的很多部分,機器都可以更有效率地完成。不光效率,甚至在方式和結構上都可以發生變化。但是「教育減去教學」的部分,包括「器識減去知識」的部分、「課程減去課堂」的部分、甚至「體育減去育體」的部分,我相信將來會變得越來越重要。這也是現在的大學應該花更多時間為下一代人做好準備的部分。

其中特別重要的一點是,

大學提供了一種心理安全,它允許犯錯和失敗。

在大學當中,學生可以去探索、犯錯、大膽嘗試,找到自己適合什麼、心儀什麼。這些部分很難歸結為是「教學」的組成部分,但卻是「教育」所應有的。

我通常喜歡用的一個教育模型,包括知識、能力、價值,但現在我越來越覺得,

教育還包括學生對自己的身份認同。

比如剛才我們提到的社群,離開學校後,這種社群感變得非常重要。現在我的大學班級還有微信群,我們已經畢業30多年,但好像還每天生活在一起,大家之間還有一種砥礪。這些都是「教育」的成果,但並不是知識,或者說並不是「教學」所能夠涵蓋的。

所以我們要祝賀2025年即將進入大學的學生,他們應該更有信心的一點是,AI為教育者節約了更多時間,讓他們能夠做好教育,專註於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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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專業時,

我們在選擇什麼?

現在學生選擇大學時,對就業的期望更高。

今年,我們觀察到兩個趨勢:第一,很多學生在選專業時糾結於是否要選擇「人工智慧」專業;第二,很多學生和家長在選學校時,優先考慮那些畢業後容易考公的學校。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特點,不太好用統一的方式對所有人提建議,這裡我分享一些個人的看法,供大家參考。

第一,擁抱AI並不意味必須選擇一個名字叫「人工智慧」的專業。

AI會變成一種新時代的「讀寫能力」。從這個角度講,大學當中所有的學科和專業,都應該把
AI放到指數位上。所以大可不必把「選擇人工智慧專業」作為擁抱AI的最佳解法,今天我們觀察一些基礎文科專業時,也要看一看它們的培養方案,是否與新技術有互動和共鳴。

第二,學生希望大學的專業能夠自然而然地銜接某種就業的確定性,但是如何實現這種確定性?

這一點上見仁見智,有的人認為寬厚的基礎教育更有力,有的院校傾向於通過更專門化的培養,讓學生更容易上手,更容易適應某個崗位的要求。儘管目前大家還是普遍認為要進入一所「大學」,但也有很多人開始覺得,選擇一所能夠讓他們畢業時帶上一些「硬技能」的學校,具備更好的適應產業和社會需求的能力,那也是很好的。

正如我在書的譯者序中提到的,

「苔花如米小」,不是「也學牡丹開」,而是「也勝牡丹開」,苔花有它自己的開法。

我希望社會能夠逐漸形成擁抱、欣賞苔花開放的氛圍,這樣整個生態才會可持續。我們不要追求單一模式,不要被排名所累,看到排名靠前的學校,就一定要去追求。

什麼時候打破這種思維,視野更寬廣,我們才能讓高等教育回歸非功利性的本質。

職業教育有職業教育的美,頂尖大學有頂尖大學的思路。

兩者不可比,它們本身不應該用一把尺,而應該多樣化發展。我認為千萬不要一窩蜂,這隻會導致社會系統的失衡。我們還是要從自身出發,做出適合自己的選擇。

很多人擔心AI會「取代」人類工作。思考這個問題時,我們要避免「0-1解」或非黑即白的思維。很多聳人聽聞的標題喜歡使用「取代」這一詞語,但實際上,

更多的情況是「融合」,並最終共同升華為一種新樣態。

之前大家常開玩笑說,

其實並不怕機器越來越像人,而怕人越來越像機器。

在「德」和「能」之間,機器或許能夠在「能」的層面上與我們形成更好的補充,但在「德」的層面,我越來越感覺到,這個部分必須掌握在人類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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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們不能用現在的職業狀況來預測十年後的就業形勢。

我們可以腦洞大開地思考, 2030年時會有很多新興崗位湧現。

我有一個觀察,

未來與關懷、關愛有關的崗位,以及那些需要人際互動、人際接觸的崗位,將會越來越稀缺,或者說越來越有價值。

儘管今天有具身智能,但我仍然覺得在接下來的階段,這類崗位會更有比較優勢。我們也需要構建一個有效性更強的市場,使這些崗位的回報率更高一點,讓更多人願意投入這些工作。

另外,老齡化會創造很多新的崗位。

我認為人們需要為退休後的轉型做好準備。20多歲的時候,高等教育主要是為就業、為創業準備,當一個人60多歲,他做了很多貢獻,希望過上一個有意義的,很有延伸性的老年生活的時候,有沒有這樣的教育,來為這一階段做準備?

比如說,一個人有好多閱歷,他希望系統地學一學表達、寫作,把自己的一生記錄下來。再比如,有的人想學習如何與小孩子相處。面對這些再教育和提升的需求,誰來提供這樣的服務呢?我覺得也會需要崗位。

還有,企業對「AI+倫理複合型人才」的需求一定會越來越大。這是個很有含金量的工作。不是說一個人是個善人,他就很會去做有倫理的事情。

為善也需要善為,這都需要專業技能,需要戰略設計,還需要有效的解決方案。這將是未來新的複合型人才的重要方向。

我比較樂觀地感覺2030年會有很多新崗位,學校要為這些崗位的人才培養做好準備。另一方面,對於大學生來說,應該更加面向未來思考,而不是盯著現在。

畢竟,今天很多人從事的工作,十年前都並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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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 正在重塑教育模式

今年上半年我看到一些視頻,一位美國老師發現學生都在用 AI做作業,表示很憤怒,但我認為,真正應該反思的是作業本身。

作業應該是一種訓練,包括在大學裡的考試,不應是選拔性的,而應發揮更多的教育性。

大學必須意識到,傳統的作業和考試方式是時候發生改變了。

我們設想一下,未來一兩年內,大學裡的考試會變成什麼樣?

或許是項目型的評價,或許以團隊為單位打分

,而不再單純給其中的每個個體打分,因為在職場中,工作都是團隊一起來進行的。另外,

口試形式也可能回歸

,學生要把知識掰開揉碎地將給老師聽,並能夠應對老師的追問。這些形式都有可能成為未來考試的主流。

所以,我們要思考,是不是應該先對作業、考試,甚至學位論文進行調整,使其適應 AI
時代的需求。不能僅僅以「學生作弊」「學生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的作業」來回應,簡單放過這個很嚴肅的話題。

茨威格的歷史隨筆集《人類群星閃耀時》中,有一篇專門講述《馬賽曲》的創作。某個晚上,一位叫魯日的軍官如神附體,寫出了這部傑作,他一生中也沒有再創造出其他好的作品。

假設魯日出現在2025年,他會被我們使勁質問,是不是借用了AI?是不是作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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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賽曲》的作者魯日·德·李爾在某個夜間靈光乍現,創作此曲

2025年人們對「原創」的理解,和茨威格寫這本書的時候,和《馬賽曲》創作的時候有極大的不同。今天人們到底怎麼看待「原創」?延伸到教育的問題,或許將來我們的作業和考試都應該把「使用AI」作為一個前提,就跟帶計算器去考試一樣,而不是唯恐避之不及。

此外,老師的AI素養,甚至是AI的價值觀,對教育未來樣貌的影響是很大的。至於我個人,結合我在大學教授的課程,比如領導力,它不僅是知識,更是一種能力,還涉及到個人的品格,這些方面不是筆試能評判出來的。

我最喜歡布置的作業是「行動學習」,在行動學習中,你使用任何工具都是具有合理性的。

甚至AI本身已經不再只是一個工具,而是一個同伴、同事。所以我很鼓勵我的學生成為
AI的co-learner,成為一個平等的共同學習者。

AI時代,教師的角色也會發生變化。我喜歡用英文里「computer」這個詞的詞意變化當例子,1960年代之前,「computer」指的是那些擅長計算的「計算員」,隨著計算機逐漸普及,力量不斷強大,「computer」就從「人」變成了一種「機器」。

回過頭看「教師」,未來這個名字也許不變,但是他的成分,他每天生活、工作的樣貌,肯定會發生巨大的變化。或許,教師「設計者」的角色會越來越重。

老師和學生,可能會更像《論語》中孔子和弟子之間「問和答」的關係

,不再是傳統的「老師講解知識、學生記筆記」的模式,

而是隨時問、隨時答,有見解、有洞察,

對老師的要求也會越來越高。

還有一個變化是,

可能會有很多並非學科背景的教師參與到培養學生的工作中來。

現在北美大學中,體育教練是很有影響力的角色,還有藝術社團的指導者、心理諮詢師、職業發展顧問,再比如領導力訓練的導師,也都非常重要。未來這些老師可能不再局限於課程教學,

而是通過更多的「活動」來引導學生

。這些活動的指導者雖然可能沒有學科理論背景,沒有博士學位,但他們也要經過專業訓練,擁有相關資質。他們可能會在未來的校園中發揮重要的育人作用。

未來大學可能會更多地採用小規模或一對一教學,對老師的需求量也會增大。如果有人擔心教師將來無事可做,甚至感到恐慌和焦慮,我認為這種想法離我們對未來的想像還很遠。但如果認為教師仍能以目前的方式迎接未來,我認為這也是不符合實際的,一定要改變。教師角色的轉變,一方面他的成分要變,另一方面,他的技能組合,包括對他的訓練也要變。

而且我覺得,

未來業界將有更多人參與到學生在校期間的培養中。

現在可能還停留在學校請他們做講座,或校企合作開設課程的形式,但我認為這種合作未來會加深。讓我們大膽設想,也許有些階段的學習,就應該在企業中發生。

大概二十多年前,某家公司推出過自己的資質證書,證明持有者具備某種能力,類似於經過訓練營後的認證。

在當前的大環境下,這種證書可能成為讓產學之間更好銜接的一種方式。

傳統的學校教育有學位、有課程、有學期制,但是否可能出現一種新的訓練模式,這種訓練可以證明學生具備某種資質,比如證明他的讀寫能力達到了某一級別,以此增加他的職業準備度。大學老師或許不是最擅長做這種訓練的人,業界可能更適合做。

甚至說,邊工邊學,在我心目當中是更有可持續性的一種方式。

十年前,斯坦福大學設計學院提出過一項教改方案,認為不要把職業和學校生活切割得太清楚,四年是學校,後面是職業,

而是在比如六年里,邊工作邊學習,工作和學習隨時切換。

我愈發感受到,這種模式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們需要擁抱新的教育模式。

我知道,像騰訊這樣的企業,在產學融合方面也進行了大量探索,為學校提供新技術、產品和工具,把這些能力用在學生的課堂上。還開設了許多面向學校的課程,比如人工智慧、資料庫、大數據、開發等課程。如果學生完成課程並參與實訓,將獲得相關的資格認證。

對學生們,尤其對大一新生來說,能夠在剛剛進入校園的時候,就對企業端技術應用的實際場景有所接觸,這將對他們未來四年的學習規劃,以及發展方向的思考有很大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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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斷和自驅,

在未來更稀缺

過去我講教育理念應以「器識為先」。「器識」說的是器量與見識,是判斷與信仰,是格局與境界,是精神世界的豐盈與包容,是君子之道。AI時代,「器識」也在發生變化。未來每個人在離開大學、走入社會時,不只是自己進入職場,

同時會帶著一個很重要的身份——AI的co-learner(共同學習者)。

在大學期間,學生所學到的一身文武藝,一部分是學生自身的成長、發展,

另一部分是自身之外的,他所能駕馭的,像「外骨骼」一樣的整套「武器庫」、工具庫,

幫助他們在職場上發揮更大作用,做出更大貢獻。這和三五年前人們對大學的期待有很大不同。今天當你拿到錄取通知書,擁抱大學的同時,你要擁抱的是一個被
AI 賦能的大學。

隨著AI的到來,現在,搜索知識、辨識知識和再結構知識的能力,遠比單純記憶知識、複製知識要重要的多。

舉個例子,當你學會一個知識,再講給別人聽,這個過程中包含了一種建構性的思維,新的知識跟你既有的經驗之間形成了一種再結構。

今天一些僅依賴記憶的本領,比如認路、記性好,這些能力的稀缺性正在下降。現在越來越具有比較優勢的能力,類似於我讀過的一本書,叫《決斷2秒間》,就是說一個人眼睛很「毒」,一眼就能看出某些東西不真實、不靠譜。這種決斷力可能越來越稀缺,這也包含在我所說的「器識」當中。當然,這種決斷力是通過知識學習、各種訓練、生活所提煉出來的。這種本領非常有價值。

「器識」還包括什麼呢?

我自己總結了「三感」:

第一感是「人感」。

這是我曾聽一位長輩說的,你和某個人打交道,下意識就能看出他擅長什麼,這種直覺就是所謂的「人感」。

第二感是「勢感」。

我們總說地勢高、地勢低,接下來的走勢、趨勢是怎麼樣,這種「勢感」也很重要。如果我們現在討論2035年的城市會是什麼樣子,這不是從2026年開始線性推演的過程,而是我們需要從現在起,就對大勢有一種深刻的洞察與把握,這是「勢感」。

第三感是「共感」。

怎樣讓他人和你形成更多共識、共鳴,能夠朝向一個共同的目標,打贏一場仗,不是出於「不得不」,而是因為「我嚮往」,我主動去追求。這種「共感」也是「器識」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當然,最根本的,一個人的品格和價值觀,在「器識」中也很重要。

成年之後,品格和價值觀已經相對成型,不像另外一些能力可以在崗位上繼續提升,品格和品性相對穩定,所以挑選人才的時候肯定要更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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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斌: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領導力研究中心主任,可持續社會價值研究院院長;開發並主講清華大學《批判性思維與道德推理》、《領導與團隊》等精品課程;著有《企業猝死》、合著有《戰略節奏》《在明明德》,譯有《變革正道》《要領》《教導》《沉靜領導》等。插畫:邵忠

我有一種越來越強的緊迫感,感覺今年以來,《大學的窘境與革新》中提到的一些問題,離我們越來越近。甚至有時候我感覺,

已經有兩三百年成熟歷史的學位制度,面對技術的挑戰和演進,會有重新出發的可能。

我指的是,當你希望某個人加入到你身邊一起工作的時候,你會如何評估他的能力?現在有越來越多的能力,不是「一紙文憑」能夠舉證的。比如他在大三的暑假期間,真正上手去做了某些實踐項目。第一,這些項目不是老師布置的,體現出他的主動性;第二,這些項目里融合了非本專業的知識,體現出他跨越學科邊界的能力;第三,他可能用到了一些完全自學的工具,體現出他的學習能力。這些經歷往往比文憑本身,更能激發你希望將他納入團隊的動力。

我認為有兩種能力特別重要。

第一種是想像力。

成人的想像力往往不如孩子,原因在於被規訓。我們從小學習不要問傻問題,不要說離經叛道的話,思維方式變得越來越結構化、理性化。但是我覺得,要找回想像力。比如,未來如果都是無人車,那麼停車場會是什麼樣的?如果都在家工作,那麼高樓大廈的密度會怎樣變化?整個城市的樣貌會是什麼樣的?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去想像。

而想像力需要依賴我接下來說的一種能力,就是unlearn。

有時候我們需要有意地忘掉那些看似自然而然的東西。比如,我們在辦學的時候,往往會按照我們讀過的學校的樣子去辦新學校。但實際上,將來可能會發生很多超過我們現在熟悉的樣貌的事情。所以,unlearn,一種刻意忘卻,它會成為我們想像力和創造力的重要助力。

如果更聚焦一點,大學生究竟需要什麼能力?我認為是「自主」和「自驅」。

大學不是我們想像中的象牙塔,它的意義在於幫助你以更有價值的方式去貢獻這個社會。我記得十多年前寫微信創業案例時,採訪張小龍,他提到他面試的時候經常問畢業生,上學的時候都做過什麼,哪些是老師讓你做的,哪些是你自己主動去探索的。他對那些有好奇心,並且願意付諸實踐,有持續行動的品質看得很重。

人們都喜歡和有意義感、有目標感,並且「無須揚鞭自奮蹄」,願意探索,會學習的人一起共事。

包括在選擇大學志願時,家人和老師可能會給你提供很多參謀。

但最終,還是需要你自己做出決定,你要過上自己的人生,找回自主和自驅。

這樣的話,你這一生過的就是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