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工信局工作人员介绍，当地清欠时发现，工程类欠款是最多的，且债务结构复杂。视觉中国/图
2025年10月11日，湖南岳阳市银行协会微信公众号披露，建行岳阳市分行获批当地金融同业首笔“金融支持清欠”项目，为岳阳公交集团提供了一笔10年期贷款，共计9665万元。
岳阳公交集团负责人介绍，这笔贷款将专项用于清欠购车款项，能够结清历史欠款，缓解资金周转压力。
企业应收账款，是个老大难问题。过去一段时间，各地机关事业单位、国有企业，均在清理拖欠的企业账款。
3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通过《加快加力清理拖欠企业账款行动方案》，会议强调确保清欠工作取得实实在在成效，坚决遏制新增拖欠。
随后，多地相继出台清欠方案，并设立量化的清偿目标。
例如，6月，黑龙江鸡西市城子河区政府发布的《加快加力清理拖欠企业账款行动实施方案》提到，2025年底前，单笔50万元以下的拖欠全部“清零”；2027年6月底前，实现（拖欠）台账“清零”。
根据各地清欠方案，拖欠账款主体为六类：政府机关、全额拨款事业单位、差额拨款事业单位、自收自支事业单位、国有企业、融资平台。
然而，地方财政收入增速放缓，清欠的钱从哪里来？
各地探索出两个新的解法，一是“金融支持清欠”，商业银行发放专项低息贷款；二是发行专项债。
“工程类欠款是最多的”
目前，各地牵头负责清欠工作的是工信部门而非财政系统。
2025年6月1日，工业和信息化部设立的全国违约拖欠中小企业款项投诉平台，开始上线试运行。
同月，辽宁省财政厅在回应企业欠款咨询时表示，“按照国家统一部署，由各级工信部门牵头组织开展清欠工作，清欠专班办公室设在各级工信部门，政策的制定及工作部署由工信部门统一组织。”
一位南方某地级市工信局工作人员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各级工信系统的内设机构里，都有专门的中小企业部门。而被拖欠账款的企业，大多是中小公司，这可能是工信部门负责牵头的重要原因。
然而，东部某省一位工信系统官员向南方周末记者直言，目前，工信部门组织开展清欠工作难度较大，一方面缺乏清欠资金，加之不是国有企业、融资平台等机构的主管单位，协调起来较为困难。
目前，政府机关等六类主体拖欠的账款，各地已经上报并形成了台账。因此，这一轮主要是清零台账内的债务。
黑龙江鸡西市城子河区政府发布的清欠方案明确，经全区各相关单位主要负责同志签字确认，清理截至2024年6月30日的货物、工程、服务类拖欠企业账款（即“630”台账）。根据各地清欠方案，亦是一致时间节点的“630”台账。
也就是说，欠款分成工程、货物、服务三大类。
前述工信局工作人员介绍，当地清欠时发现，工程类欠款是最多的，而且债务结构复杂，清欠起来较为棘手。
2025年1月，湖北黄石市黄石港区政府公布的《地方政府拖欠企业账款摸底情况表》显示，需要填写拖欠主体、被拖欠企业、拖欠账款的基本信息。其中，被拖欠企业类型有：中小型民营企业、大型民营企业、央企及其子公司、国有企业。
从各地清欠进展来看，主要是优先清偿单笔50万元以下账款，并设立了明确的清零时间点。
前述工信局工作人员介绍，7月底，当地单笔50万元以下拖欠账款已经清理完毕。
湖南耒阳市政府官网披露：确保2025年底台账内账款化解率达40%，其中单笔在50万元以下的欠款要全部清偿；2026年底台账内账款化解率达80%；2027年底实现台账内账款全部化解。
9月19日，内蒙古乌海市海勃湾区政府官网介绍，当地共涉及单笔拖欠50万元以下账款282笔，金额2776.54万元，截至目前，单笔拖欠50万元以下账款已全部“清零”。“已完成9月底前，50万元以下清欠‘歼灭战’的要求。”
两大资金渠道
根据财政部数据，2024年，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14.82万亿元，同比增长0.3%，但刚性支出压力较大，一般公共预算支出17.93万亿元，同比增长3.1%。
因此，地方难以腾挪出更多财力用于清欠。发行专项债是一个重要资金渠道。
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介绍，拟安排地方政府专项债券4.4万亿元、比上年增加5000亿元，重点用于投资建设、土地收储和收购存量商品房、消化地方政府拖欠企业账款等。
过去一段时间，多地在预算调整方案中披露了今年用于清欠的专项债额度。
6月13日，湖南省财政厅公布的预算调整方案中写道，新增专项债限额里，将按政策切出部分额度，清偿拖欠账款。
5月底，湖南省人大融媒体中心披露，将有200亿元专项债用于解决政府拖欠企业账款，且全部转贷至市县一级。
2025年吕梁市本级预算调整方案报告中写道，共争取11.3亿元专项债务限额用于解决拖欠企业账款。截至7月底，已完成审核报送4批，发行需求共计11.04亿元。
另一个资金渠道是银行贷款，专项用于偿还拖欠企业账款。
9月，福建莆田市委机关报《湄洲日报》披露，银行机构为企业提供专项清欠账款贷款，成为化解拖欠问题的新途径，工行莆田分行成功为当地拖欠账款主体企业发放贷款1080万元。
同月，新疆一家国企发布公告称，中国银行已为其提供不超过9.8亿元的清欠专项贷款，利率仅为2.6%。具体操作是，公司在中国银行开立专项监管账户，根据经自治区清欠专班审核同意后的清欠名单，逐笔从监管账户中支付给企业。
一位受访者在某全国性股份制银行省分行任职，他向南方周末记者坦言，确实在跟进专项贷款，但拖欠账款的情况过于复杂，甚至在清单看见过0.5元的欠款，因此需要投入大量精力，难以起量，近期投放的贷款只有少数几笔。
此外，还有国有企业采取了“现金+资产”的支付方式，用于支付拖欠企业账款。
9月底，包头市公路工程股份有限公司微信公众号披露，对于有接受意向的供应商，在支付部分现金的同时，以公司持有的部分闲置资产（如设备、车辆、房产等）经评估后按公允价值抵偿剩余账款。工商资料显示，该公司实控人为包头市国资委。
文中举例称，截至清欠工作启动前，公司拖欠一家水泥企业数百万元。经协商后，以资产搭配部分现金，一次性清偿了全部欠款。